今年5月底到6月上旬,先后有100多名干过风钻工的湖南耒阳导子乡村民来到深圳市职业病防治院检查,其中90余人查出“肺部阴影”。上世纪90年代初,众多导子乡村民在高收入的吸引下,在深圳当起了风钻工。从1999年开始,他们中陆续有人患上了尘肺病。从2002年开始,先后有10人死去。他们试图找以前做事的公司讨一个说法,然而,公司并不认可他们的劳动关系,他们也拿不出有说服力的证据。因此,这些带着病痛的农民工的维权行动一再被搁浅。
据专家分析,近10年我国职业病发病情况呈现明显的凹形反弹倾向,其中主要是尘肺病检出率显著回升,占全部职业病的71%。张海超的“开胸验肺”以及湖南100多名风钻工的遭遇,使职业病的防治、鉴定、维权等问题不容回避地摆在政府和社会公众面前。本期“编辑部沙龙”围绕农民工职业病话题展开了讨论。
梦洁:张海超和湖南风钻工在职业病维权中,都遇到了同一个“死结”,即按照我国《职业病防治法》的有关规定,职业病的诊断治疗要有当地承担职业病诊断的医疗机构进行鉴定,而申请职业病鉴定时,必须要同时出具用人单位提供的工作证明。然而,面对职业病治疗赔偿,有哪家企业愿意提供对自己不利的证明?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一份合格的证明材料,张海超“开胸验肺”,湖南风钻工们则不得不翻箱倒柜、四处求证。
冰河:随着社会的发展,农民工群体已经成为城市建设的主力,最苦、最累、最危险的活儿都是他们在干。然而,这个罹患职业病风险最高的群体却处于社会的最底层,最没有保障。职业病是影响劳动者健康、造成劳动者过早失去劳动能力的主要因素。和显而易见的工伤事故相比,职业病有一个特点:发病滞后。加之农民工群体流动性大,一些企业为了降低劳动成本,赚取高额利润,不按《职业病防治法》的要求对劳动者进行必要的职业培训和提供相应的职业病防护措施。但事实上,职业病这个问题,企业侥幸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可以想见,继张海超“开胸验肺”之后,类似百余名湖南风钻工这样“找后账”的维权事件会越来越多,甚至可能以“群体事件”的方式爆发出来,从而导致恶劣的社会影响。
孟庆:我国职业病危害因素分布广泛,从传统工业到新兴产业,都存在一定的职业病危害。职业病防治涉及30多个行业,法定职业病名单就多达115种。《职业病防治法》应该说是一部相对成熟完备的法律,但在贯彻实施过程中却遭遇到很多障碍,牵涉到用工制度、部门执法权限等复杂的现实问题。但张海超等人已经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提醒社会:相关制度漏洞亟待填补,农民工无奈的个人被迫自救,要尽快变成具有制度性保障的依法“他救”。目前,当务之急就是要对关涉职业病的行业、工种和从业人数进行摸底,并进一步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制定出操作性强的职业病防护、鉴定、治疗措施。
梦洁:一名湖南风钻工曾说:“如果早知道干这个活儿有这么大的风险,说什么我也不会干。”提高劳动者的职业病防护意识,包括签订劳动合同、留存从业证据的意识非常重要。目前我们的职业病防治知识和法规的宣传力度远远不够,只有政府、企业、社会、媒体以及劳动者本人都真正承担起责任,张海超等人的悲剧才可能不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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